本文转载自九行公众号(ID:jiuxing_neweekly),作者黄加宝作为野生动物规模养殖的代表,从饕餮们的餐桌到说再见,最后又成功回到餐桌,只需短短数日时间。2月16日,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所属的蛙类养殖专业委员会在其公众号下发表一篇《野生动物养殖是人类祖先的伟大创举》的文章。文章里明确反对“全面禁止野生动物”,并称:“对于人类而言,对野生动物产品的需求从未停止,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为‘刚性需求’。”蛙类养殖专业委员会最终被撤,也带动“牛蛙”冲上微博热搜。关于牛蛙到底能不能吃,算不算野味,也引发了大规模讨论,甚至有人找到一份网传名单,声称“牛蛙被禁吃了”。最终,国家林草局辟谣,称“从未发布过相关消息”,也就是说牛蛙未被禁吃。学名Lithobatescatesbeianus,原产北美地区,属于II级严重入侵类物种,被人类成功养殖后,就成了凶残又鲜嫩的美食。这种蛙体型也很大,后腿要是蹬直了,能达到25公分。一只成年牛蛙,就可以重达1斤了。来了中国后,因叫声响亮如牛,就被民间老饕称为“牛蛙”了。连作家余光中也写过一篇《牛蛙记》,讲述他和牛蛙叫声斗智斗勇的经历:“……其声闷闷然,抑抑然,单调而迟滞地从谷底传来,一哼一顿,在山间低震而隐隐有回声……猜想那不是谷底的牛叫,就是樟树摊村里那户人家在推磨。”但无奈由于当年经验不足,又采取粗养的管理方式,导致养殖失败。被弃置的牛蛙,就成了可怕的入侵物种,危害当地的鱼类和昆虫种群。△牛蛙适应性强,食性广,天敌较少,寿命长,繁殖能力强,容易危害当地生物多样性/图虫
直到80年代中期,我们才克服了技术和饲料难关,成功把“牛蛙”纳入养殖食品的囊中,吃货们也才终于可以大开“吃”戒。目前,粤东、福建一带都有大规模的牛蛙养殖。据粗略估计,全国的牛蛙养殖年产量超过30万吨。现在我们吃到的牛蛙,一般都是来自正规养殖场,再也不是当年的不明野蛙。首先,牛蛙作为曾经的入侵物种,现在又被大规模养殖,把它们吃了下肚合情合理;其次,从医学上来说,一般认为绝大多数跟人相关的冠状病毒都由野生哺乳动物传播,而鱼类及低等无脊椎动物与感染人类冠状病毒牵连较远。也就是说,作为两栖类的牛蛙,几乎不可能传播COVID-19。但无奈,已经实现规模养殖的牛蛙也不幸被这口“天上来的锅”给误伤了。作为肉质细嫩、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的美食,牛蛙一直为吃货们贡献自己的价值,一条鲜嫩紧实的牛蛙腿,足以让无数老饕们为之沦陷。据美团点评数据显示,截止到2018 年 2 月,全国牛蛙特色餐厅数量超过 2.2 万家。在搜索上,牛蛙甚至一度超过了小龙虾,成了新晋的舌尖美食。光是上海,在2016年每天消耗的牛蛙就达到135吨。这还是其次,若突然被禁吃,无数的养殖蛙又变回逃逸蛙,再次成为入侵物种,那就是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了。唐代的《南楚新闻》记载,“百越人好食虾蟆(即青蛙和蟾蜍的统称)”。当时南方的一些部落(百越),会在把水煮开之后,丢一些小芋头或者小筍子下去,再放入虾蟆,虾蟆就会抱住芋头或小筍不放,到时再一起捞出食用。而在长安,蛙类就成了罕见食材,有时甚至会被端上国宴菜单,名日“治蛙豆荚贴”。△“治蛙豆荚贴(又名雪婴儿)”是唐代“烧尾宴”第四十二道“奇异”肴馔,厨子会把牛蛙像豆荚一样剖开再蒸熟。/wiki韩愈和柳宗元这对难兄难弟,在被贬南方的时候,干脆就当起了“好蛙”的吃货。柳宗元曾写信让韩愈尝尝这种美味,而谪居潮州的韩愈,就写了一首《答柳柳州食虾蟆》,回复柳宗元“余初不下喉,近亦能稍稍。”到了明代,李时珍在撰写《本草纲目》时就提过,“田鸡,水鸡,土鸭,形虽称异,功用则一也。四月食之,味最美,五月渐老,可入药……”虽然从科学根据来说,蛙类未被证实有此类功效,但我国吃蛙的传统就这么被一直保留了下来。当然,我们今天吃的牛蛙,比古人田间的虾蟆更鲜美、也更为安全。1984年,李先念在宴会上招待美国总统里根时,就曾以一道“石鳞腿”获对方的大加赞赏,其实就是牛蛙的腿。自从入了中国吃货的眼,牛蛙的吃法就随各地的饮食习惯而愈发多了起来。到了四川一带,牛蛙就化身成“水煮牛蛙”“泡椒牛蛙”等等……将牛蛙稍微加热后捞出,将泡椒、姜米等炒出味,再加入牛蛙、大葱、洋葱等大火爆炒,最后铺上辣椒、八角等,再淋上一层热油,那滋滋的响声伴着牛蛙的香气涌入鼻头……先把牛蛙用盐、胡椒粉等腌好,裹上生粉,炸香。再另起一锅,放入油、蒜头、洋葱、尖椒、豆瓣酱拌好,再倒入牛蛙炒香,香味四溢。再把这道菜放入石锅,装盘,石锅良好的保温功能可以让食客细细品尝,而加入紫苏和鱼油,又是石锅牛蛙的点睛之笔。上海人虽不吃辣,但牛蛙面里的牛蛙还是用了朝天椒炒,加入回归上海本味的汤汁,微微发甜,酸辣之下,又不失上海的温柔。喜欢大排档风味的广东人,除了囊括了以上吃法,还有“烤牛蛙”这一吃法。将牛蛙剖开,放在烤架上,伴着油香味,滋滋作响,再撒上孜然粉,一流。虽然牛蛙如今已经形成规模养殖,但还是会因其特殊性而带来种种困扰。比如,牛蛙大受食客们的欢迎后,就导致一些养殖户盲目扩大牛蛙的养殖数量。近年来,为了追求更高的利润,有部分养殖户就力求“用最小的空间养殖最多的牛蛙”,有些地方的亩产量甚至一度达到2万千克的养殖密度。如此密密麻麻的牛蛙,拥挤的生存空间,自然会造成病蛙过多,此时养殖户们就病急乱投医,不管三七二十一投撒大量的药粉进牛蛙池。在2011年、2014年和2019年,不同地方的牛蛙养殖场均被检测出药量超标。在大面积养殖之下,也会侵占良田,同时造成养殖该地的水质富营养化严重。一旦养殖户把病蛙弃置,或者一些所谓的无知善心人士,把食用牛蛙拿去放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在生态问题困扰之下,江浙、福建、广东等地甚至一度发布过禁养政策。在我国,虽然有《牛蛙》(GB/T19163-2010)、《无公害食品 牛蛙养殖技术规范》(NY/T 5157-2002)和《无公害食品 牛蛙》(NY 5156-2002)等相关标准。但一般用作牛蛙养殖的环境标准、繁殖、培育、越冬、饲料等方面的参考指导,而并没有关于牛蛙检验检疫及监管的相关标准。不过,一般情况下,野生牛蛙体内存在的寄生虫比较多,来自杭州及周边地区的调查结果显示,60%的野生蛙类和蛇类携带有裂头蚴。而人工养殖的牛蛙会作定期的驱虫、消毒处理,寄生虫存在的可能则相对会比较少一些,所以毋需过分担心。一是直接食用未经煮熟的牛蛙;二是误信牛蛙有“清凉解毒”的功效,直接把生的蛙类肉贴在人体未愈合的伤口上。有数据显示,在中国,超过半数的裂头蚴感染者都是由于贴敷生蛙肉而染病。第二,要经过彻底煮熟的牛蛙,才可入口,也不要寄望葱姜蒜料酒等能杀菌。如此说来,其实牛蛙的美味,也和河豚一样,属于存在一定风险的美食。但牛蛙的风险就比河豚低太多太多,河豚尚需有相关执业资格的厨师操刀,牛蛙只需确保彻底煮熟,就可以放心食用了。总的来说,我们该讨论的,不是禁吃牛蛙,而是该怎样把牛蛙美味吃得更安全、更规范。作为入侵物种,或许我们不该图一时的口感之快而引入牛蛙,而一旦规模养殖后,我们更不应该“一刀切”禁吃牛蛙。这无关乎COVID-19,作为入侵动物,吃下肚总比逃逸强。2.牛蛙,一种鲜嫩凶残又不忍直视的美食物种日历,2016.063.听说“牛蛙不让吃”,中国吃货哭成一篇 Vista看天下,2020.024.牛蛙成了网红菜,它们从哪里来的?好奇心日报,2018.106.关注牛蛙养殖现状,大力推进健康养殖周燕侠、余开,科学养鱼杂志社,201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九行》微信公众号(ID:jiuxing_neweekly)。九行是《新周刊》旗下的新锐旅游平台,专注于研究一切不正经的旅行艺术。你的城市有什么值得观察?不如来看看诊疗单:奇遇记、旅行观、格调局、觅食计、城会玩……分分钟十万灵感!